克莱斯代将帷帐拉下来。夜又入深了，只不过这次，静谧的夜空中弥漫着风呼啸而过的哗哗声。鸰的忠心是否可靠，这一点还暂且不好说，她总觉得将夜月灵兔的首领的存在，暴露给一个外族人，这真的不是最明智的选择。
“疼、疼疼……”
”呼……”她柔软地呼出一口气来。氤氲的水蒸气包裹了米萝尾巴上红肿的伤痕，同样的水分子，其中一半凝结成冰气伤害着她，另一半则蒸韵着治愈着她。魅魔的身体极为敏感，而活动自如的尾巴处更是遍布了许多触感神经。稍微一碰，她就像是欲罢不能般，脸浮出潮红，忍受着疼痛喘着气。
“抱歉，米萝。当时我只有那么做。”她拿手指尖蘸了点研磨钵中的绿色粘稠糊，敷在尾巴的红肿处。那肿起来的伤包，就如同在青青草地上苹果树上结出的苹果果实一般，令人忍不住想要轻咬一口。
“……我知道的。姐姐大人不用自责。呀……”
草药研磨液滴在伤口处，如同在伤口上撒盐。刚滴上去一滴，她便双瞳惊醒，把尾巴迅速抽了回去。
“很痛么？痛的话，我就不抹了。”
“……没事的，姐姐大人。我、我再试试忍耐一下。”她颤颤巍巍地摇着尾巴，又伸到她的面前来。克莱斯代一只手握住这晃动的尾巴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灵活的肉体时，尾巴如同小狗般瞬间变得服服帖帖的。她握住这尾巴，另一只手蘸取草药汁，朝伤口处敷去。
“如果实在受不了了，给我说一声，我会立刻停下来的。”
轻点一下。草药汁在红肿处消炎，瘙痒的感觉立刻通过尾巴传导至米萝的全身。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，它集痛苦、愉悦、疼痛、柔软为一体，身体被麻痹的同时，通过痛觉传递的兴奋感却令米萝止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“呜……呀……”
“米萝，没事吧？”克莱斯代敷草药的手停了下来，但是握住尾巴的那只手没有放开。
“没、没事的……姐姐大人，请继续。”她一只手遮面，不想克莱斯代看见她这副困窘难堪的模样。克莱斯代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，见一切安好，又低下头去，专注地凝视着那尾巴处的伤口，再次敷上草药。
一回疼，二回轻，第三次似乎就完全适应了。草药与伤口处的融合虽然仍旧刺激着她，不过这次她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了。这些黏糊糊的植物汁液有奇效，明明才刚抹上去不到两分钟，整个红肿的伤口就已经消退了一大半。“月镜山的茶叶除了泡茶以外，还可以疗伤消肿哦”，耳月大人是这么说的。竟然生长有这么神奇的草叶，月镜山果真是块风水宝地，也难怪那翼人会对这里流连忘返。
“米萝，怎么样了？这一回，能忍受了吧？”她小心翼翼，生怕再弄疼了她。
“没、没问题了。”米萝擦擦眼角，前两次的试触驱使着她的本能反应流了泪。虽然是无意之举，但是她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掩盖掉这个事实，“因为疼痛哭了，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样”，不想这样子被姐姐大人笑话，因此她尽量和克莱斯代错过视线。克莱斯代用余光瞥见，无意间看见了她擦眼泪的样子，心里不禁萌动了。
她把纱布拉开，一圈一圈、缓缓慢慢地绑在伤口上。尾巴有意识地朝上动了动，贴了贴她的脸颊，随后又立刻收回去了。伤口的处理终于大功告成，克莱斯代把纱布放到梳妆台上，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米萝。
还是那只熟悉的尤物，拘束地晃动着自己的尾巴，尾巴上刚贴好的纱布也随之一晃一晃，如夜空中流星划过的白色痕迹。她的脸红了，嘴唇间无意流着晶莹的液体，呈鸭子坐的姿势，两腿收起来夹得紧紧的，肩膀往胸前收，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。白色衬衫的掩埋之下，可爱的身体曲线暴露了出来。夜深了。克莱斯代撩起刘海。吃饭的时间到了。
“刚才，尾巴动了？米萝，为什么要让尾巴故意贴贴我的脸呢？”她挑逗地问着，同时坐到床上去。米萝意识到危机来临了，往床后稍微移了移。
“那个嘛，那个是……尾巴它自己动的啦。”
“哦？”她一步冲过去，将欲逃跑的米萝推倒，“你不是之前告诉我说，尾巴是在你的意识操纵下活动的么？”
“虽、虽然说是这样……但是，偶尔，也会有特例嘛……”她红着脸，“……真是的，我不解释了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，”克莱斯代捏起她的下巴，强制她与自己对上视线，“我调戏过头了。今晚的正餐，开始吧？”
“姐姐大人……等等，在进食以前，我想和你谈一谈。”
“？”克莱斯代觉得疑惑。一般来说，一旦她把她扑倒以后，顺势就会演变成进食的过程，可是今天，她竟然说要谈一谈？很奇怪，但无妨，听听她想要说什么吧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放开她的双手，让她坐起来，“很罕见啊，竟然会想主动来谈一谈。是什么事情？”
“今天与鸰谈话的时候，耳月大人提到了，‘风之巨龙扶摇’，”米萝看上去忧心忡忡，“关于那个，我……在我的记忆里，那条巨龙，是存在过的。”
“存在过……？”
米萝的这一句话，轻轻叩击着，击破了两个次元的帷壁。还记得那个比喻么？克莱斯代一直以为，她和米萝分别出于两个不同的硬币上，而风之巨龙的出现，彻底地否定了这个猜测，而留下了唯一的可能性：她们是在同一硬币的两侧。
“嗯。”
“你确信……你没有将耳月大人赐予给你的记忆和你原先拥有的记忆混淆？”
“我敢确信。那条巨龙，确实存在于我原先的记忆之中。”
克莱斯代坐直身体，擦擦额头上的冷汗。这简单的一句话，却把事情的复杂度提高到了另外一个维度。
“究竟……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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